有些行業是不打烊的，我就是那種耶誕節也要上班的。早上八點一接完班就聽到同事忙著找社工，原來是剛入院的老太太留了一個八歲的男孩單獨在家裡面。這老太太 半夜被鄰居發現躺臥在房子外面，平安夜的晚上，他全身覆蓋了自己的屎屎尿尿，不知不省人事多久了。鄰居叫了救護車將他送到醫院，檢查發現他是腦出血中風， 有一側完全癱瘓。社工拿著老太太身上的手機，打遍了上面有的電話，希望能找到他的親戚或朋友，結果都落空了，社工感嘆這些人到底是什麼朋友。醫院的醫生、 護士都擔心男孩是否安好，社工只好趕緊找了LAPD 以便確定男孩的安全與下落。
老太太講話口齒不清，結果找來的翻譯人員一眼就認出他來，原來是進出醫院多次的常客，他會舉起柺杖指到你的眼前對你講話，好像只有瓊瑤連續劇中才會看到的惡老爺或惡婆婆。他講的是普通話，但中風後帶著鄉音的普通話變得更含糊難懂了。只知他兒子和女兒都不在身旁，他一個人照顧八歲的孫子。社工鍥而不捨的尋找，終於找到願意出面的人，是幫他打掃房子的管家，後來也聯絡上了人在國外的女兒。
翻譯問我是否還記得xx先生，我說當然記得。幾年前從療養院轉來一個中風多年植物人般的老先生，因為各種合併症住在加護病房好久，他的太太說什麼都不肯接受現實，對照顧的人總是惡言惡狀，從他自己請來的看護到醫院的工作人員無一倖免。老先生有一男一女，據說兒子在國內擁有一家航空公司，老太太生活優渥不可一世，國內外擁有百萬豪宅，指使下人氣焰囂張百般挑剔，到了醫院也不改一貫作風，記得大家看到他都要搖頭「秀才遇見兵」，同事中無人能忍受他的無理連續超過兩天。老先生因為老伴不肯放手，吃盡了苦頭最終仍無法避免自己的大限，後來老太太花了大筆錢後將老先生屍體防腐保存，而老先生的醫療費卻是出自政府的醫療保險福利。
這樣類似的濫用政府福利制度，不過是千千萬萬中的一例而已。我記得同事們當年還問我，為什麼有錢不把錢捐出來幫助窮人，卻用來作屍體防腐保存。他們以為是華人的傳統，我只能說這是特例，我也有很多不解。聽說後來兒子因犯了詐欺罪而下在監牢裡，老太太頓時變得窮途潦倒住到公寓裡，孫子也失去二十四小時的奶媽伺候。
提到這位老太太的跋扈，大家的印象依然深刻，如今躺在病房的這位老太太就是其人，住在正是當年老先生住過的房間。我的同事說 ” Is this something? ”，”I think God is fair.”，不同信仰的人可能有不同的解讀，有人或許想「因果循環」、「惡有惡報」、「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」、、、。而我突然間覺得自己變成了法利賽 人「看啊！這老太太…….」，我不敢再多想別人了。
我想耶穌會是怎麼看的呢？「耶穌看見就憐憫他們，因為他們如羊走迷沒有牧人」。我彷彿看見耶穌在馬太家裡與稅吏、妓女等人同坐的宴席，而我自己也在其中， 耶穌說「我來本不是召義人，乃是召罪人」，「神愛世人」而「世人都犯了罪，虧欠了神的榮耀」，耶穌不就是為世人而來嗎？耶穌說「健康的人用不著醫生」，耶穌正是為生病的人而來。”Hurt people hurt people.”，會傷人的人自己往往是受傷的人，耶穌就是要來纏裹受傷的人，耶穌正是為了人的醫治和重建而來。耶誕節與這位老太太不期而遇，也再次提醒自己耶誕節的真正意義。
on Sunday, December 27, 2009 at 9:30p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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